關(guān)于紅蓼花的散文(三)

　　生活中，但凡女人大部分都是喜歡花花草草的，我想，我也不是例外。梅花，傲雪獨放、剪雪裁冰、凌寒飄香，以其超凡脫俗、卓爾不群、堅貞不屈的品性令古往今來多少文人墨客偏愛有加，常常成為他們筆下平仄于詩詞歌賦之寵兒。荷花，清純高雅，出淤泥而不染，被稱為花中仙子哪個不愛。牡丹，雍容華貴、吉祥，國色天香更具妖嬈。菊花，清麗素雅于凌霜之中傲骨錚錚，更是被歷代那些文人墨客以菊詠志，青睞有加的花之君子。雖說以上各種花各具特色，深受大眾的喜愛，但是我卻傾心于那些野花、野草，這或多或少與自己的個性有關(guān)，譬如故鄉(xiāng)田野里的那一株株、一叢叢寂寞綻開的紅蓼花。

　　紅蓼花是一個很有詩意的名字，單憑那個紅字便有了幾分喜愛。紅蓼花的別名有很多種，且各具特色。比如游龍、八字蓼、紅草、水紅花子、狗尾巴花、水澎花等。想必每一個別名的背后，定會有一個美麗的故事待讀。

　　紅蓼花是一年生草本植物。它沒有其他花草那么嬌貴，只要是有水、有土的地方便可肆意生長。莖干中空如同細竹，節(jié)間膨大，青里透著絲絲紅暈，竹韻紅腰惹人醉。葉綠葳蕤、花紅艷麗。說是紅，其實該是用淡紅色、或是玫瑰紅形容更準確一點。初開時，紅蓼花像是站在枝頂端的處子那么嬌小可愛。細碎如米的小小花朵簇擁成穗狀，微紅的臉頰透著一絲羞澀，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東瞧瞧西望望，似乎要把這滿眼的世界盡收眼底。一只只花蝴蝶飛舞圍著它們打了幾個轉(zhuǎn)轉(zhuǎn)又翩翩飛進草叢，一群小蜜蜂嗡嗡嚶嚶似乎是來采蜂蜜的，一會兒又嗡嗡嚶嚶地遠去了，定是嫌棄紅蓼花開的太小，采不到丁點的蜂蜜。紅蜻蜓、綠蜻蜓倒是歡暢，偷偷地輕吻了那些嬌小可愛的精靈們，偷了紅蓼花的初吻，自是飛得更高更遠去了。說不定結(jié)伴而飛的那兩只，還炫耀著自己剛才是多么勇敢地偷偷一吻呢。青蛙王子時而蹦出來呱呱地沖著紅蓼花亂叫，似乎是再說：“你快點長吧!長大嫁給我做新娘。”隔兩天，你再去看，一株株、一叢叢的紅蓼花已經(jīng)是紅艷艷地景致了。枝干越來越高了，葉子更加茂盛了，花已經(jīng)是一串串、密密麻麻地你擠著我，我擁著你地穗狀綻放開來。微微下垂的穗狀花，仿佛就是個個害羞待嫁的新娘低眉垂眼、溫婉恬靜，倒是多了幾份楚楚動人。人見人愛自不是虛的。天高云淡的秋，水塘碧水粼粼波光映照，宛如一面透明的水鏡，歡喜了岸邊紅蓼花們。它們擠在一起扶風戲水，左照照，右瞧瞧，猶如秋水伊人顧影自憐倒是有了幾番情趣。一條條來回游動的歡快的魚兒，瞬間剪碎了花影，待到水面恢復了平靜，又見花影綽綽、波光閃閃。如果你置身于成片的紅蓼花前，秋風習習，近觀葉歡花笑絢爛多姿，一搖一擺間驚艷了眼眸。遠望仿佛是秋風吹來的一層層緋云飄忽起伏，更多了幾分優(yōu)雅、婉麗，此刻是醉眼迷離了。能在秋天里賞到這燦若云霞般壯美的花海，想必不醉是不行的了。

　　兒時故鄉(xiāng)的田野，從夏到秋，無論是田間還是地頭、水塘邊、溝渠處、田埂上，都會看到紅蓼花寂寞、隨性肆意綻放的倩影。不管路人是否在乎它們的存在，總是以微笑的姿態(tài)綻放。若是到了秋天，有些花花草草開始打蔫、漸衰，而此時的紅蓼花卻有兇猛之勢把故鄉(xiāng)秋天的田野，徒手勾勒出一幅秋天的斑斕畫卷。難怪陸游筆下有“數(shù)枝紅蓼醉清秋”之妙句，一個“醉”字，把秋天的紅蓼寫活了，生動、貼切。金黃色的稻田，十里稻花香，迎風搖曳的紅蓼花，花穗搖舞著風姿，那是將歡慶豐收的舞步輕盈而起。古有“水蓼花紅稻穗黃”正是極好的寫意。三五成群，又或是一片、一叢叢的紅蓼花，沒有了往日的羞澀，盡情地隨風起舞。它們優(yōu)雅飄逸，飄逸在秋天的細細金風里。

　　在秋天的某個清晨，那必是一個晴天，若你還不是一個極懶散的人，有興趣去故鄉(xiāng)的田野走走是多么愜意的事啊。腳踏著泥土的芳香，感受田野的一片清新，呼吸一下大自然休養(yǎng)了一夜后吐露出來的秋天的氣息，定會讓你耳目一新。走在田埂上，置身于大自然天然的氧吧令你精神倍增，清清爽爽成了必然。絲絲薄涼裹挾野花、野草的清香直撲口鼻，那是令身心瞬間愜意的一次沐浴。伸出手，與擦肩的一株株、一叢叢紅蓼花淺握，調(diào)皮的紅蓼花或許拽拽你的衣袖，趁你不注意，偷偷機鉆進你的衣袖內(nèi)，感覺到了微癢，還以為是有只秋蟲與你玩耍呢。又或是扯扯你的衣襟，此刻你若是止步凝神，仿佛看到一雙明亮、略帶含羞的眸子，透著期許挽留你的腳步。是的，你似乎聽到紅蓼花與你的竊竊私語，忍不住低頭輕輕地吻它，示意那些秋風中盛開的紅蓼花，你會記得它們的清雅脫俗絢爛于秋天的清晨，這該是件善事吧，何樂而不為呢。佇立在秋天晨曦的霞光里，紅蓼花穗上零零散散地還有來不及風干的露珠晶瑩剔透，細碎的小花朵張開紅潤的香唇，吸吮著滴滴甘露。滾動的露珠，俏麗的臉龐、紅潤的唇，萬道霞光縷縷輕撫，田野里的紅蓼花儼然就是個個靈動的花仙子。草叢里的秋蟲剛剛還是欲雨鳴，各種音符交織聲不斷，似乎是被腳步聲打斷，偶爾的一陣混合音，早已分不出是哪種秋蟲唧唧了。紅蓼花雖說是沒有味道的一種野花，可是在這秋天的清晨，如果你靜心便會聞到一股淡雅的清香，隨著微微的秋風，一起漂浮在田野的上空，盤旋、縈繞。

　　若是說清晨里的紅蓼花靈動，如花仙子般俏皮可愛，那么夕陽余暉下的紅蓼花就是婉約、恬靜的女子了。夕陽西下，斜逸在夕陽下的紅蓼花更加溫婉、恬靜，像是遠古走來的纖纖女子。而當西天的斜陽灑下最后的那一抹余暉，輕撫在紅蓼花的臉頰上，卻又給紅蓼花徒增了一份野性的純美。水塘一池秋水被余暉鍍上一層金色，陣陣秋風吹皺了一池秋水，吹得岸邊的蘆葦、雜草隨風搖擺沙沙作響。戀上這一池秋波，戀上那斜陽余暉下的那一片祥和、寧靜，即便是秋風陣陣過后，蘆葦蕩里響成一片的婆娑聲也是潛入耳膜的一種慰藉。我想，這該是秋天的況味吧。信手從岸邊折一段蘆管，閑坐在岸邊，斜倚夕陽下，做一只蘆哨。卯足勁吹奏，引來水塘里的老魚吹浪，野鴨、水鳥齊聲來喝。蘆哨或悠揚、或婉轉(zhuǎn)美妙動聽，猶如天籟之音，隨秋風在水塘里飄縈。穿過蘆葦蕩、穿過田野，穿過紅蓼花，飄到村莊，與縷縷裊裊炊煙交融匯成一首流動的田園詩。

　　如此田園美景，怎會不令你心曠神怡。此時此刻置身于“秋波紅蓼水，夕照青蕪岸”這樣的景色，感受秋天的氣息，紅蓼花醉了，秋天也醉了，你也會沉醉于這清秋。而那飄悠的心緒，早已忘卻人間幾許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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