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年華美文欣賞:老梅
編者按:老梅的年華都奉獻給了文工團。不過未來怎么樣,這都是一段讓人難以忘卻的人生經(jīng)歷。
老梅,也是從“小梅”叫起,叫到老梅的。遠遠走來,脖子硬硬耿著,肩膀一高一低,傲視群雄的姿態(tài),那一定是老梅。
老梅的“芳華”也丟在文工團大院了,最多的時間,先是丟在聲樂隊那間小屋里,后來丟在院子后面的一排平房里,跟小錢常常泡在一起。
在歌隊,老梅“拿魂”的是那嗓子高音,張口就有,就能輕松唱到降B,跟玩似的。他也是我羨慕的一位。
那個時候,歌隊經(jīng)常給舞劇或是歌舞在樂池里伴唱,歌隊男聲冒出來的那聲最高音,一聽就是老梅的。
文工團老人們還給了老梅一個愛稱,喚他為“梅軸”,先沒明白什么意思,后來處著處著,明白了,他是有點與眾不同的“軸”,喜歡跟人抬杠,辯論,爭執(zhí),也有臉紅脖子粗的時候,不過,很快,老梅會嫣然一笑,化解一切污泥濁水。
當(dāng)年我事業(yè)上最無助,聲樂上最無望的時候,有一天,我狠狠鼓起勇氣,戰(zhàn)戰(zhàn)兢兢去琴房找到了正在練聲的老梅,想請他指導(dǎo)一下,他天生有,我始終摸不著門的高音。老梅傲慢,不屑的神情,至今還在我腦海里盤旋,留下根深蒂固的烙印。沒等我唱完一首完整的歌,耿著脖子的老梅開口了:你呀,不是塊唱歌的料,不是單單沒有高音的問題,你的聲音里壓根兒就沒有共鳴,我勸你還是學(xué)點別的什么,不一定非得在唱歌上找前途。
老梅的的這番話如晴天霹靂,把我打蒙了,至少有一個月以上沒再去琴房練聲。我獨自悶在房間里,苦苦思索著自己除了唱歌以外的前程究竟會在哪里?
痛定思痛,老梅讓我警醒,讓我頓開茅塞,也讓我“擰巴”著,非跟自己過不去,偷偷下苦功,不信這條聲樂小道,我就當(dāng)真走到頭,走進死胡同里了。老梅的反作用力反而激發(fā)了我的斗志,不就沒有高音嗎?總有一天我會找著,會唱給老梅聽。
只是從那天起,我很少再在團里的琴房練聲了。
是不是受了老梅的那番話的刺激,讓我離開文工團,去了電臺,我想不起來了。
再見到老梅時,老梅和團里的音響師小錢搭伴做起了一家好像是制造對講機的小工廠,我們文藝臺第一批開播用的對講機,就是從他們小廠訂購的。
那個年頭手上擁有一部對講機的人那叫一個牛字,一共五臺臺,也就只能五個個人之間來回呼叫。臺長烏白那臺編號為“一號”,我是“二號”,吉建華是“三號”。我們仨的使用率最高。“大哥大”還沒出來,呼機剛剛問世,對講機上還能撥號,一對一的打電話。
成天到晚,屁大點兒事兒,我們仨都要用那玩意對話,顯擺的厲害。三天兩頭,還常去老梅廠子里問這問那。用著用著,直到看見到處可見的建筑工地上,上下運送水泥,黃沙的瓦匠小工,都在用開始用上這玩意了,興致頓時大減,把它扔到了一邊,也很少再往老梅廠子里跑了。
聽說老梅,小錢不再做對講機,兩人合伙,做起了錄像廳的營生,而且就在靠我們很近的“河濱公園”茶社邊上。那個時候,去錄像廳看錄像的人很多,一場接一場的循環(huán)播放。老梅他倆看上去很自在,悠閑。成天往辦公室一坐,一杯茶喝著,一根煙叼著,吞云吐霧的快活。兩個人輪流回去放映大廳轉(zhuǎn)轉(zhuǎn),最多去換盤帶子,任由觀眾傻乎乎的一部接一部香港武打片的看。
要不是在電臺還算有份好工作,我興許也會開家錄像廳,做一個像老梅,小錢那樣有滋有味,逍遙自在的老板。
每次去老梅他們的錄像廳,會借上幾盤最新的錄像帶回家看。幾乎看遍了他們錄像廳所有新老錄像帶。想想也該感謝下老梅和他們那間錄像廳,這跟后來我又轉(zhuǎn)行做電視,做電視綜藝節(jié)目,或許還真有點扯不清的關(guān)系呢。
若干年后,我在電臺,一不留神,瞬間找到了感覺,找著了向往已久的那一串高音。雖然沒有再回文工團,卻代表小城新聞媒體,參加了省里舉辦的一場高規(guī)格的歌手大賽,奪得了美聲組的金獎。也正在這個場合,被省城聲樂界賞識,把我調(diào)往省歌舞劇院歌劇團當(dāng)上了副團長,獨唱演員。
帶著找到的“高音”回小城再見到老梅時,是去年那臺我和兒子的獨唱,重唱音樂會上。我把老梅他們聲樂隊的幾位都請上了臺。因為,那是我一段不可忽略的藝術(shù)生涯,也是我難以忘卻的一段人生經(jīng)歷。
幾十年后,我們老文工團歌隊的五位,又站在臺上唱歌了,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回憶,什么樣的動情,什么樣的釋放啊!
幾十年后,我們老哥幾個,又可以坐在一張桌上,大口喝酒,大言不慚,大話連篇了。。。。。。
作者:張波
公眾號:張波純文學(xué)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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