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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實的鬼故事大全精選

      時間: 錦賢769 分享

        鬼故事大量出現(xiàn)于志怪小說始于魏晉南北朝時期,下面這些是小編為大家推薦的幾篇真實的鬼故事大全精選。

        真實的鬼故事大全精選1:紅圍巾女孩

        我家對面那幢四層樓老房子被拆除之前,住戶搬走后,開發(fā)商還沒進場,曾經(jīng)閑置過很長一段時間,房子里的門窗都被人偷光了。

        后來一度流傳的鬼屋,說的就是我家對面這幢老房子。

        有人看見,每到黃昏,有個姑娘三樓與四樓之間的水泥框架上坐著,唱歌。還真有人親眼看見過那姑娘,可惜,見過的人最后不是瘋掉了就是撞汽車或者落水死了。

        這些人臨死前,描述那姑娘的樣子都差不多。

        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長發(fā)蓋著臉龐,白色高領(lǐng)毛衣,牛仔褲,帆布球鞋,大腿上還擱著一塊紅圍巾,被稱為“紅圍巾女鬼”。

        第一個看見“紅圍巾女鬼”的是賣臭豆腐的老周,那天他想進舊房子里找些破家具什么的來當(dāng)柴禾,剛上到三樓就聽見有個女孩唱歌,然后他就看見了“紅圍巾女鬼”,然后他逢人就說這事,每次說法都不一樣,越說越離奇,最后……瘋了。

        老周被送進瘋?cè)嗽旱牟痪?,他隔壁屋的老劉也進了對面老屋,出來后只說了一句:“他倆說的都是實話……”

        然后老周再沒言語,整整一星期他一句話也沒說過,然后就失蹤了。又過了一星期,他的尸體從屋后凡江里浮起來。公安局調(diào)查后結(jié)論是失足落水。

        說起來,這個月我們這棟樓已經(jīng)有兩個人意外死亡。

        而在老周被送進瘋?cè)嗽褐?,老劉進對面老屋查看之前,七樓的老王過馬路時被汽車撞死了。

        其實老王對自己的死要負主要責(zé)任,一是他沒走斑馬線,二是他過馬路時低頭想心思,根本沒注意突如其來的大卡車。

        那么老王究竟有什么心思呢?還有,老劉落水前,只有老周見過“紅圍巾”,為什么老劉要說:“他倆說的都是實話……”

        這是不是意味著老王也悄悄進過老屋?見過“紅圍巾?”

        而老周太太從瘋?cè)嗽禾酵现芑貋砗?,說老周居然會唱歌了,唱的是什么:“踏著夕陽歸去……”

        《踏著夕陽歸去》?!

        我知道這首歌,據(jù)說這首歌流行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這是二十四年前流行的一首臺灣校園歌曲。

        我在爸爸的抽屜里找到一盒臺灣校園歌曲老磁帶,聽過之后,最喜歡的就是這首《踏著夕陽歸去》,那一段時間,我每天放學(xué)后就放著這首歌寫作業(yè)。

        我家住在四樓,正對著他們說鬧鬼的那個樓道口——那么,那幾個見過“紅圍巾”的人,聽到的是我在放錄音機。

        我把發(fā)現(xiàn)告訴了爸爸,爸爸說我說得有道理。

        他回憶說:“二十多年前,對面那棟樓曾有個女孩被人強奸。由于女孩不配合,警察一直沒抓到罪犯,后來那家人搬走了……”

        “那女孩是不是很喜歡戴紅圍巾呢?”

        “這我就不記得了,不過,那年頭紅圍巾很流行的。”

        真實的鬼故事大全精選2:鏡中異像

        周末,郝太回鄉(xiāng)下參加表嫂的葬禮,連續(xù)幾天被香燭的煙熏火燎整得頭昏腦脹,好容易挨過了“扶三”(安葬后第三日上墳),實在不愿意熬到做“頭七” (安葬后第七日上墳),借口老公來電話,家里有急事,匆匆告別表姐表哥,搭上了回城班車。

        按鄉(xiāng)下的迷信說法,“送葬不過四九,孤魂隨你游走”——誰若是送葬不堅持參加完全過程的吊唁活動,是要惹鬼上身的,可是,完成全過程得要七七四十九天啊,郝太受不了這個。

        迷信也許真的有一定道理吧,郝太乘坐的班車在郊區(qū)出了車禍——撞死了一個過馬路的鄉(xiāng)下姑娘。

        等警察處理事故耗掉了四、五個鐘頭,回到城里時,已經(jīng)是半夜快一點。

        本來不想吵醒老公,郝太輕輕用鑰匙開門,奇怪的是,家里門好像被反鎖了,怎么也開不了。

        莫不成老郝在搞什么鬼?郝太心生疑惑,拼命砸門。

        老郝終于開門了。衣冠不整,臉色蒼白。

        “你反鎖門干什么?”

        “我哪里反鎖門了啊……我很早就睡了,但一直睡得不踏實,老聽到衛(wèi)生間里有什么怪聲音,進去看有沒見東西,你開鎖的聲音我還以為是衛(wèi)生間的動靜呢。”

        郝家的衛(wèi)生間就在大門邊。

        “不,不會吧,老公你別嚇我……”郝太將信將疑,伸手開了衛(wèi)生間的燈,推開門慢慢往里跨了一步,然后再探頭往里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直嚇得郝太目瞪口呆,尖叫一聲昏死過去。

        衛(wèi)生間里空無一人,正面墻上鏡里有個披頭散發(fā)的年輕女子,眼睛翻白,面如死灰。

        老郝把太太抱回臥室,費半天勁才救活妻子。

        打那以后,衛(wèi)生間也沒再出過什么怪事,郝太卻象著了魔似的,有空就往衛(wèi)生間里鉆,怎么看怎么覺得邪門。

        衛(wèi)生間是在沒多大面積,假如有人照鏡子,怎么可能看不見身子,瞧不見影子呢?

        連續(xù)幾天,郝太噩夢纏身,幾乎到了魂不守舍的地步,分析來,分析去,興許真的是“送葬不過四九,孤魂隨你游走”的緣故吧,算算日子也到“四九”了,于是抓著老公一同回鄉(xiāng)參加了表嫂最后一次吊唁活動。

        回到鄉(xiāng)下,郝太心情變好了,那幾天郝太都和小表妹一塊兒睡,姐妹倆整夜說不完的貼心話而治好了郝太的憂郁癥。

        幾個月后某一天,郝先生到外地出差,完成任務(wù)后提前回家,到家時已經(jīng)半夜一點,本來不想吵醒老婆,郝先生輕輕用鑰匙開門,奇怪的是,家里門好像被反鎖了,怎么也開不了。

        莫不成老婆在搞什么鬼?郝先生心生疑惑,拼命砸門。

        老郝終于開門了。衣冠不整,臉色蒼白。

        “你反鎖門干什么?”

        “我哪里反鎖門了啊……我很早就睡了,但一直睡得不踏實,和你上次一樣,我也是老聽到衛(wèi)生間里有什么怪聲音,進去看有沒見東西,你開鎖的聲音我還以為是衛(wèi)生間的動靜呢。”

        郝家的衛(wèi)生間就在大門邊。

        郝先生臉色一變,伸手推開太太,開了衛(wèi)生間的燈,推開門一步跨進去,然后再探頭往里看了一眼——

        衛(wèi)生間里空無一人,正面墻上鏡里有個披頭散發(fā)的年輕小伙子,眼睛翻白,面如死灰。

        郝先生一腳踹開衛(wèi)生間右側(cè)的浴室門,登時傻眼了……

        浴室玻璃墻上貼著一張搖滾樂海報,正對著衛(wèi)生間洗手池上的鏡子,搖滾歌手神情怪誕的面孔,完整映照在鏡子里。

        “你怎么知道先進浴室找答案呢?老公……”郝太太似笑非笑地望著老郝,眼睛里冒出憤怒的火花。

        這回,該輪到郝先生暈倒了。

        真實的鬼故事大全精選3:時空纏繞

        一

        金銘的妻子名叫文冰冰,一年前死于難產(chǎn),腹中的胎兒也沒能保得住。在妻子剛剛?cè)ナ赖哪嵌稳兆?,金銘幾乎每天晚上做夢都能夢到她,夢中的妻子音容猶昔,她告訴他:自己在那邊過得挺好,你不用擔(dān)心。生前的妻子是金銘最信賴的人,所以他認(rèn)定,即使她現(xiàn)在變成了亡靈,也不會撒謊騙他。既然她在他的夢中說了這樣的話,那就證明了的確有陰間世的存在。況且失去了妻子,日子過得了無生趣,所以不如及早把自己給弄死,好去那邊和她團聚。

        一個人若想很好地生存在這個世上,確乎并非易事,但是要想把自己弄死,那就太簡單了。就這樣,妻子死后不久,金銘就堅定而執(zhí)著地過上了墮落糜爛、自尋死路的生活。他酗酒、濫交、吸毒,精神和肉體一天一天垮掉了。

        三個月前,他因吸毒過量,倒在大街上口吐白沫,渾身抽搐。本來可以就此死掉,一了百了,誰料卻被過路人發(fā)現(xiàn),將他送進了市里的強制戒毒所。戒毒所里有多種設(shè)備和措施能夠防止吸毒者自殺,對于金銘來說,這并不是一個好現(xiàn)象:在外力之下,他只能一天一天活下去,直至戒除毒癮。故事就從金銘離開戒毒所說起。

        為了吸毒,金銘很早就賣掉了自己的房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家可歸。他在戒毒所里認(rèn)識了一個朋友,名叫蘇朋,也是一名癮君子。蘇朋家里有一幢出租樓,現(xiàn)在由他父親經(jīng)營。金銘卷鋪蓋離開戒毒所之時,蘇朋向他說:“我打電話告訴我爸爸,讓他給你留個房間,條件不會太好;但是你放心,租金可以無限期拖延!”

        兩人相處的時間并不太長,他能如此相助,金銘也實在感激。

        蘇家出租樓位于云臺區(qū)翠柏路十二單元,金銘對這里并不陌生;他還記得附近有一所民辦的藝術(shù)學(xué)院,他的妻子文冰冰年輕時便在那里就讀。

        蘇朋的父親把金銘帶到四樓三號房間,房間不足二十平米,堆滿了雜物,地上灰塵有巴掌厚;靠墻放著兩張快要散架了的木床,旁邊一張桌子,上面有一臺古董級別的電腦;墻上貼著幾張掛歷,細看之下,日期竟然是上個世紀(jì)的。

        蘇老頭面帶歉意,假惺惺地說:“這房間已經(jīng)多年沒人居住了,平時也就堆放些雜物,安排你住在這里,有所怠慢,多擔(dān)待著些!”其實他的言外之意是說:既然不指望你交房租,你還能要求什么樣的好環(huán)境?

        金銘花了整整一個下午來打掃房間,在墻角桌下搜索出的雜物五花八門應(yīng)有盡有,有女人化妝用的香粉盒、一本帶鎖的日記,甚至還有衛(wèi)生巾之類,不過都已經(jīng)發(fā)了黃。金銘把這些東西統(tǒng)統(tǒng)收拾進垃圾袋,去往樓下,扔進了垃圾桶里?;仡^要上樓,忽然猶豫了一下,又回到垃圾桶旁,把那本帶鎖的日記本撿了出來。

        晚飯前他用手機給蘇朋打了個電話,蘇朋的療程還沒有結(jié)束,依舊在戒毒所里。

        “什么,他把你安排到了403房間?那里、那里——”蘇朋在電話里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問題嗎?”金銘問。

        “那里已經(jīng)七八年沒有住人了;以前那個房間里住著兩個女學(xué)生,后來——”蘇朋把話說了一半,便轉(zhuǎn)過話題,“這樣吧,我現(xiàn)在通知我爸爸,讓他給你換個房間!”

        “別、別麻煩了,”金銘連忙說,“這里環(huán)境挺不錯,瞧,桌上還有一臺電腦哩!”

        “那是我八年前買的電腦,”蘇朋笑著解釋,“后來過時了,便把它扔在那里。——你接上電源試試,說不定還能用!”

        金銘檢查了那臺電腦,吃驚地發(fā)現(xiàn),電腦不僅硬件齊全,后面還插著一根網(wǎng)線。通上電源,“嘟”的一聲,竟然啟動了。——果然是多年前的配置,CPU是奔3的,內(nèi)存64,98操作系統(tǒng)。金銘默然笑了笑,心想:這是一臺具有考古價值的電腦。

        到了晚上才發(fā)現(xiàn),屋里的燈泡也不會亮,只好下樓買了一個換上,之后抱胸躺在床上,百無聊賴。

        桌上放著那本帶鎖的日記本,鎖已經(jīng)生了銹,輕輕一扭,便斷了簧。金銘打開日記本,一頁一頁地翻看著,起初漫不經(jīng)心,后來表情漸漸凝重,最終由于吃驚,張大的嘴巴再也合不攏了。

        他立即跳下床,來到一樓,找到了蘇朋的父親。金銘這樣問:“我聽蘇朋說,先前403號房間住著兩個女學(xué)生,其中一個是不是叫做文冰冰?”

        蘇父想了一會兒,回答說:“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能記得清她們的名字?對了,她們都是附近那所藝術(shù)學(xué)校的學(xué)生,后來其中的一個女孩出了事——”說道這里,話語戛然而止,

        金銘追問:“出了什么事?”

        蘇父顯然有些慌張,搪塞道:“記不清了,記不清了,都是陳年舊事了!”

        “天下間竟有這樣的巧事?”金銘訝異不已,回到房間,仔細查看日記。——沒錯,日記扉頁上就寫著文冰冰的名字,字跡正是他非常熟悉的鐫秀的小楷體;日期是2000年,那時的文冰冰只有19歲,還在附近“麗華”藝術(shù)學(xué)校里就讀,日記里所記述的,也正是她在學(xué)生時期的一些經(jīng)歷。

        金銘整理著思緒:八年前的妻子和她的一位同學(xué)租住了這個房間,而當(dāng)初她遺留在這里的日記本,八年后的今天竟然被她的丈夫給發(fā)現(xiàn)了。——金銘先是為這樣的巧合感到好笑,轉(zhuǎn)而又想到物在人亡,不由險些掉淚。

        二

        床板吱吱呀呀,金銘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他下了床,打開那臺電腦。硬盤里儲存的都是早已過時的游戲,QQ等聊天工具也是舊時的版本。先前金銘見主機上連著網(wǎng)線,不知能不能上網(wǎng)。他嘗試著登陸QQ聊天室,所發(fā)送的信號以光速在時空交錯的網(wǎng)路中傳輸,幾秒鐘后,“嘀”的一聲,登陸成功了。——金銘對電腦和網(wǎng)絡(luò)并不十分了解,所以他也并不知道他已經(jīng)觸發(fā)了一件無比神奇的事情。

        聊天室里一個卡通頭標(biāo)跳動起來,發(fā)信息的是一個昵稱叫“紅裊衣”的網(wǎng)友。——“嗨,你好嗎,祝你周末愉快!”

        金銘連忙笨拙地發(fā)送回復(fù)。“哦,我很好,你呢?”這時他忽然想到,今天是星期二,她怎么祝我周末愉快?

        他察看了對方的資料,上面標(biāo)注:女,19歲,職業(yè)是學(xué)生,地址是本市云臺區(qū),其余不詳。金銘所在的位置便是云臺區(qū),于是他打字問道:“請問你在云臺去什么地方?——我現(xiàn)在也在這里!”

        “我在云臺區(qū)翠柏路的一個網(wǎng)吧。——你去過那里嗎?那里有所藝術(shù)學(xué)校,我是那里的學(xué)生!”對方回復(fù)。

        “唉喲,真是太巧了,”金銘不由笑了,繼續(xù)埋頭打字,“我也在翠柏街。——嗯,在翠柏街十二單元,這兒是一座出租樓。——你所處的網(wǎng)吧在什么地方?”

        “的確是太巧了!這個網(wǎng)吧距離你那里不足300米;你下了樓,向左拐,就到了!”對方打字的速度快多了,沒等金銘回復(fù),便又發(fā)來了信息:“哦,慢著;你剛才說你在12單元的出租樓里,那里的房東是不是姓蘇?你租住的是幾號房間?”

        金銘不知她為何要問這些,簡略地回答:“我住403號房。”

        “少開玩笑了,你怎么可能住403號房間?”在文字之后,對方又附上了一個表示嗔怒的表情符號,接著又有一行字:“你這人太不老實了,我不理你了!”

        金銘一頭霧水,哭笑不得,問她:“你倒是說說看,我怎么不老實了?”半晌不見對方回復(fù),一時金銘覺得無聊,正要下線,忽然又見那個“紅裊衣”來信息了。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別在我面前裝神弄鬼,我知道你是誰!”

        金銘覺得好奇,“你倒是說說,我是誰?”

        “別給我裝蒜了,王璐,我知道是你!你以為你改了個網(wǎng)名,就能騙過我嗎?——懶得跟你說,你趕快來找我,我在網(wǎng)吧門口的電話亭那邊等你!”

        一番話更讓金銘摸不著頭腦,打字問:“我不是王璐,王璐是誰?”

        對方只是復(fù)制粘貼最后的一句話:“懶得跟你說,你趕快來找我,我在網(wǎng)吧門口的電話亭那邊等你!”

        如此反復(fù)了好幾次,金銘不耐煩了,便下了線。

        金銘有吸毒史,神經(jīng)組織受損,要依賴酒精的麻醉才能昏昏睡去。他來到街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11點多,周圍冷冷清清,幸好東邊不遠處有一家超市還在營業(yè)。他走近那家超市,發(fā)現(xiàn)門口有一個電話亭,電話亭破舊不堪,里面的話機上已經(jīng)沒有了話筒,看來已經(jīng)廢棄多時了。

        金銘買了一瓶高度白酒,結(jié)賬時問營業(yè)員:“這里附近是不是有個網(wǎng)吧?”

        營業(yè)員想了想,搖搖頭:“沒有;最近的網(wǎng)吧距離這里也有七八里。你想去上網(wǎng)的話 ,最好出門打個的!”

        金銘有點疑惑,心想:“剛才那個跟他聊天的女孩,究竟是在那里上網(wǎng)?”

        臨走時忽然又聽那營業(yè)員說:“以前我們這家超市便是個網(wǎng)吧,后來被查封了,現(xiàn)在只好經(jīng)營日用雜品!”

        “你是說,這家超市以前是個網(wǎng)吧?”金銘不由站住了,回頭問,“什么時候?”

        營業(yè)員想了想,“記不清了,已經(jīng)很多年了!——那時用的還是98操作系統(tǒng)!”

        金銘出門時,特意記住了這里的門牌號:翠柏路27號。

        回到出租樓,大門已經(jīng)上了鎖,蘇父睡眼惺忪地出來開門,滿臉的不情愿。金銘上樓前忽然想起一件事,回頭向蘇父問:“這幢樓的租戶之中,有沒有‘麗華’藝術(shù)學(xué)院的學(xué)生?”

        蘇父不耐煩地回答:“那所藝術(shù)學(xué)院早就遷到了別處,哪里還有什么學(xué)生?”

        “什么時候,什么時候搬遷的?”金銘有點吃驚。蘇父懶得回答,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大門。

        昨晚喝了不少酒,次日直到中午,金銘才惺忪睜開雙眼,扭頭一看,床內(nèi)側(cè)有一本帶鎖的日記本,不由有些奇怪:昨天他明明把這本日記放進了抽屜里,難不成它長了腿,自行跑了出來?轉(zhuǎn)而又想:說不定是自己酒后失憶,辦了什么事,自己都不記得了。

        金銘懶怠下床,百無聊賴之際,便又打開了那本日記。看了一會兒,忽然又有一個疑惑油然而生:昨天他曾仔細看過這本日記,他明明記得,日記里的記述結(jié)束于2000年的7月2日,余下的頁面都是空白,而如今他又發(fā)現(xiàn),日記里憑空又多出了一頁文字,日期是2000年7月3日。

        “這一頁的文字究竟是誰寫上去的?”金銘掐著鬢角,心下嘀咕,“抑或這些文字原本就有,只不過是我的記憶出了錯?”

        他仔細閱讀那最后一頁的文字,上面提到的一個人名他覺得有點熟悉。

        “7月3日,周日,有風(fēng)。——我和王璐決定下個學(xué)期搬回學(xué)校宿舍里居住。王璐近來的情緒很低落。昨天是周六,我邀她去上網(wǎng),目的是想讓她去散散心,暫時忘掉身邊的煩心事,結(jié)果她沒有去。放學(xué)之后她便回到住處,從下午一直睡到晚上,估計連晚飯都沒有吃。將近十二點,我從網(wǎng)吧回來,忘了帶鑰匙,把嗓子都喊破了,她才從床上起來給我開門。我叫門的聲音都驚動了樓下的房東。而王璐解釋說,她睡前吃了安眠藥,所以沒有聽到。后來我在她的抽屜里發(fā)現(xiàn)了整整一瓶安眠藥。她近來失戀了,有自殘傾向,她用煙頭在自己胳膊上烙了好多傷疤。我真為她擔(dān)心!

        ——以上是日記的正文,而在頁邊寫下的文字,更讓金銘大為疑惑。上面潦草而簡略地寫道:“昨天晚上有一件事情挺奇怪,我在網(wǎng)上遇見一個莫名其妙的網(wǎng)友,他說他也住在蘇家出租樓403號房間——這怎么可能?開始我還以為是王璐改了網(wǎng)名,跟我開玩笑的。我說我在網(wǎng)吧外面的電話亭里等他,結(jié)果一直等到將近12點,也沒有見到這個網(wǎng)友。——如果不是王璐,她會是誰呢?但是我敢確定,這個網(wǎng)友一定認(rèn)識我和王璐,并且知道我們住在什么地方……”

        金銘一遍又一遍地讀著這最后的一段文字,心中的疑團象氣球一樣在膨脹。又過了一會兒,他嗖地一下跳下床,打開了桌上的那臺電腦。

        昨晚同他聊天的是一個名叫“紅裊衣”的網(wǎng)友,她現(xiàn)在不在線上,但是硬盤里保存著他們的聊天紀(jì)錄和聊天時間。

        他驚詫地發(fā)現(xiàn):對方發(fā)送信息時的日期,顯示為2000年的7月2日23點;而他這里一切正常,日期為當(dāng)前的2008年7月2日。

        聯(lián)系到那本日記,金銘更是糊涂得腦子都要裂開了:一本八年前的自己妻子的日記,竟然記述了昨天晚上他和一個網(wǎng)友共同經(jīng)歷的一些情景,這種情況實在有悖于常理。金銘坐在電腦前,百思不得其解。

        三

        整整一個下午,金銘都陷入了對亡妻的回憶之中。記憶中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他和妻子文冰冰第一次相逢時的情景。說來也巧,他們第一次相逢的時間便是在八年前,而地點,恰好便是云臺區(qū)的翠柏街。

        那時的金銘還是一個23歲的青年,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夏天總是穿一件醒目的紅色短袖襯衫,頭發(fā)留得倍兒長,典型一副不良青年的形象。

        大約也是在那一年的七月份,他的一個朋友在翠柏街的酒店里過生日,他應(yīng)邀前去赴宴,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酒席散時,大家都已經(jīng)東倒西歪。金銘踉踉蹌蹌來到街上,當(dāng)時已經(jīng)深夜十二點,四處冷冷清清。翠柏街不是主干道,很少有出租車經(jīng)過,金銘只好一路步行。

        經(jīng)過一個電話亭時,他發(fā)現(xiàn)里面有個女孩在打電話。當(dāng)時他還覺得有點奇怪:都這么晚了,這個女孩還孤身一人在大街上,不知道有什么要緊事情?更奇怪的是,那個女孩一邊打電話,一邊直盯盯地看著他,好像見了異類。

        金銘上去向她打聽:“在哪里可以叫到出租車?”

        那女孩始終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半晌用手指指前方的十字路口。金銘剛向那邊走去不遠,忽然聽見女孩在后面喊:“喂,你別去那邊,哪里有危險!”這話莫名其妙,金銘沒有理會。

        果然走到十字路口,災(zāi)禍便降臨了。——一輛瞎了眼的汽車急駛而來,把他撞了個正著。他一聲慘叫,打著滾,摔出去兩丈遠。那輛肇事的汽車倒是挺機靈,見自己闖了禍,幾乎沒減速,就呼嘯著逃之夭夭了。

        金銘的左腿受了傷,劇痛使他慘叫連連。令他想不到的是,聞聲而來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竟然是那個打電話的女孩。在昏迷之前,他看到了那個女孩清秀的面龐以及關(guān)切的眼神。

        這個女孩便是金銘后來的妻子文冰冰。——金銘醒來的時候,發(fā)覺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而文冰冰依舊陪在他身邊。醫(yī)生走過來告訴他:多虧了這位姑娘;你要是晚來十分鐘,這條左腿就保不住了。

        當(dāng)時文冰冰的表現(xiàn)非常奇怪,還沒等金銘表示謝意,就一疊連聲問他:“你是不是叫做金銘?”

        金銘點點頭,茫然地望著她。她又問:“你右手手背上是不是有塊傷疤,是以前騎摩托車摔傷上的?”

        金銘一頭霧水,“你怎么知道的?”

        文冰冰也是一臉茫然,半晌卻這樣回答:“我遇上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怎樣向你解釋!”

        就這樣,兩人認(rèn)識了。然后進入相戀期,最終順理成章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結(jié)婚那天,文冰冰頗有感觸地向丈夫說:“你知道嗎,我這一生,注定是要嫁給你做老婆的!”

        金銘覺得有點好笑,“何以見得?”

        文冰冰表情深邃,幽然說道:“在我認(rèn)識你之前,就有一個神秘的人告訴我:你未來的老公叫作金銘,就是你!”

        “是嗎,”金銘附和她說,“看來咱們的婚姻,是命中注定的!”

        “嗯,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反正這已經(jīng)成為事實了!”——金銘發(fā)現(xiàn)妻子這時的神情頗為嚴(yán)肅,就像一個深思中的哲學(xué)家。

        金銘家境一般,個人能力一般,工作收入一般,婚后的日子相當(dāng)拮據(jù)。——不足三十平米的陋居,一日三餐都是粗茶淡飯,一年到頭添不上幾件新衣服;即便這樣的條件,文冰冰也不以為意,滿足感經(jīng)常言溢于表。倒是金銘經(jīng)常自愧不已,深恨自己不能給她帶來更好、更富足的生活。

        文冰冰有子宮方面的先天疾患,醫(yī)囑不宜生育,所以兩人一直沒有育子。婚后第六年,文冰冰懷了孕,這次她下定決心要保住這個嬰兒,孕后數(shù)月都瞞著丈夫,直到胎兒成形。

        生理病患不可抗拒,果然在分娩時便出了事故,不僅胎死腹中,連她自己的性命也沒有能保住。

        妻子在彌留之際曾向金銘說:“當(dāng)初我嫁給你是命中注定,如今我先你而去,恐怕也是命中注定,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后悔!”

        ——對于妻子的回憶,只能導(dǎo)致金銘神傷心碎。他的耳朵里不斷回響著妻子的那句遺言,心里卻這樣想:“如果這一切能夠補救,能夠挽回你的生命,我情愿當(dāng)初不讓你嫁給我!”

        傍晚時候,蘇朋忽然來到了這里。神態(tài)慌張,鬼鬼祟祟,估計是從戒毒所里逃出來的。他見到金銘仍住在403號房間,滿臉的不愉快,問道:“你怎么仍舊住在這里,我父親沒有給你更換房間?”

        金銘連忙說:“沒關(guān)系,這里挺好!”

        蘇朋隨身帶著一瓶白酒,不由分說,給金銘倒了滿滿一杯。金銘嗜酒成性,自然來者不拒。不料蘇朋自己不飲酒,卻從懷里掏出一包“白粉”

        金銘吃了一驚,忙向他說:“怎么,你還是沒有戒掉?”

        蘇朋一臉無所謂,“都七八年的‘毒齡’了,想要戒掉,哪有那么容易?——罷了,早死早托生,反正我已經(jīng)無可救藥了!”

        蘇朋過足了毒癮,舉止似醉若癡,神志卻還清醒。他向金銘問:“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愿讓你住在這個房間嗎?”

        金銘搖搖頭,聽他又說:“8年前,曾有一個女孩死在了這個房間里;那個女孩是服藥自殺,就死在你對面的那張床上!”

        金銘吃了一驚,急忙問:“那女孩是誰,她為什么要自殺?”

        蘇朋眼中含著淚水,聲音沉痛:“當(dāng)年,她和這里房東的兒子有過一段戀情,后來她被他拋棄了;當(dāng)然,這不能怨她太年輕,想法太單純,主要的責(zé)任應(yīng)該歸咎于那個房東的兒子,當(dāng)年的他,簡直是個禽獸不如的人渣!——如果能夠補救這一切,我情愿回到八年前,親手把這禽獸給宰了,以免他坑害了那個女孩!——兄弟,我想,你應(yīng)該能夠猜得出,那個房東的兒子究竟是誰!”

        金銘當(dāng)然知道他說的就是自己的經(jīng)歷,但是此時,他胸中已經(jīng)產(chǎn)生出了一個極大的疑惑,不由提高了嗓門,問道:“你說的那個女孩,她是不是叫做王璐?”

        蘇朋抬起頭,表情驚訝,“你怎么知道她叫王璐?”

        “她是不是還有個同室的朋友,名叫文冰冰?”金銘一疊連聲問。

        蘇朋想了想,“是的,當(dāng)年這里的確住這兩個姑娘,都是那所藝術(shù)學(xué)院的學(xué)生,但是另一個的名字我記不清了!”

        金銘回想著妻子日記本里的內(nèi)容,接著問他:“王璐的死因,是不是由于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

        “是啊,整整一瓶的安眠藥!——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銘沒有回答,前思后想,只覺得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實在太怪異、太不可思議了。半晌又聽見蘇朋幽然說道:“王璐就是死于8年前的今天,也就是2000年的7月3號晚上。——對了老兄,不知你是否還記得,在2000年的7月4日,也就是王璐死后的第二天,本地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種奇特的天文景觀!”

        金銘搖搖頭,疑惑地望著他,“什么樣一種天文景觀?”

        蘇朋說:“嗨,你還真是沒有記性,也不知你究竟是不是本地人?——那一年7月4日早晨,天上出現(xiàn)了兩個太陽,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而到了晚上,天上又出現(xiàn)了兩個月亮,同樣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當(dāng)年全國的報刊都報道了這個天文現(xiàn)象,難道你就毫無印象?”

        金銘猛然記起,確實有這回事兒。

        四

        蘇朋走后,金銘在狹仄的室內(nèi)踱來踱去。他的思維一度陷入了混亂,幾個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日期和時間在他的頭腦中糾纏不休:昨天晚上,他和一個叫“紅裊衣”的網(wǎng)友進行聊天,而這次聊天經(jīng)歷,卻記錄在八年前自己妻子的日記本里;這本日記同時也透漏了王璐當(dāng)年要自殺的種種跡象,而就在剛才,金銘卻又從蘇朋那里得知,王璐自殺的日期便是在八年前的今天……

        種種不可解釋的現(xiàn)象,仿佛是在向他暗示著某種天機,某種由于上帝的失誤而泄漏的天機!

        同時金銘也明白,昨晚和他聊天的那個網(wǎng)友究竟是誰,這是一切問題的關(guān)鍵!

        金銘打開電腦,登陸聊天室,一直等到晚上,網(wǎng)友“紅裊衣”終于上了線,同時也發(fā)來了信息。

        金銘的心臟狂跳不已,他再次查證了對方的發(fā)送信息時的確切日期:2000年7月3日21點32分。但同時,金銘也明白:這種現(xiàn)象也有可能是對方電腦系統(tǒng)出了故障所導(dǎo)致的。于是他打出如下一些文字:“你是不是叫文冰冰,附近‘麗華藝術(shù)學(xué)校’的學(xué)生;你有一個同學(xué)叫王璐,你和她住在翠柏街12號蘇家出租樓里,房間號是403?”

        對方粘貼出一連串表示驚訝的符號,然后打字:“你究竟是誰,我的情況你怎么了解得這樣清楚?——昨天晚上我就懷疑你了,你快說你是誰,怎么認(rèn)識我的?——不然我報警抓你!”

        這時,金銘感到腦子里有一種眩暈感,半天緩不過勁來,打字時雙手直哆嗦。“你老實告訴我:你那里現(xiàn)在的年份是不是2000年?”

        “是啊,難道你那里不是?呵呵呵!”

        如果她不是在撒謊,那么金銘可以確定的事實就是:世界亂套了,時間亂套了,一切事物的秩序也亂套了!——通過一臺電腦,他竟然和八年前自己的妻子取得了聯(lián)系!這是不是意味著,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將會更加瘋狂?

        “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對方發(fā)來信息。

        金銘回復(fù):“如果可能,我現(xiàn)在需要同你見上一面!——至于我是誰,那無關(guān)緊要,就算說了你也不信!”

        “好吧,我在網(wǎng)吧外面的電話亭里等著你,不見不散;希望你不要再次失約!”

        金銘忽然想起了昨晚的經(jīng)歷,于是便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給了她,補充道:“如果見不到我,就試著撥打這個號碼!”

        ——一個人究竟有沒有可能回到從前,和已經(jīng)亡故的親人相會?這個問題,金銘已經(jīng)不去考慮了。他一路飛奔,向著約定的地點趕去。8年前,翠柏街27號是個網(wǎng)吧,門外有個磁卡電話亭,如今店面已經(jīng)成了超市,電話亭也早已廢棄不用了。金銘來到這里,并沒有見到8年前的妻子,超自然的現(xiàn)象并沒有在眼前發(fā)生。——超市里正在營業(yè),大路上車來車往,在真實的世界里,一切都按部就班。

        等了幾十分鐘,金銘已經(jīng)徹底絕望,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精神病什么的。同妻子見上一面的激情剛剛被點燃,現(xiàn)在再也難以平復(fù),他這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他仰望天穹,向上蒼祈禱:“上帝啊,這個故事既然有了一個瘋狂的開頭,你為什么不讓它繼續(xù)瘋狂下去呢?”

        不久,奇跡發(fā)生了,金銘身上的手機發(fā)出震動。那起來接聽,對方那銀鈴一般的嗓音讓他淚如雨下——“喂,怎么回事兒,我在這里等了你幾十分鐘,怎么仍沒有看見你?”

        ——千真萬確,那是妻子的聲音,這聲音穿越了時空,真真切切地回蕩在金銘耳邊。金銘此時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竟然像個孩子似的哽咽起來。

        “你哭了嗎?——嘿,你倒是哭什么?說話呀,告訴我你現(xiàn)在在哪里?——你這個人太奇怪了!”

        “這么說,你現(xiàn)在也能聽得到我的聲音?”金銘嗓音已經(jīng)變得嘶啞起來。

        “當(dāng)然能聽到了,但是看不見你這個人。——我現(xiàn)在就在電話亭里,你在哪里?”

        那個電話亭距離金銘不足十米,而那個打電話的人,卻同他相隔八年的時間。“聽著,我接下來所說的話,你會覺得很荒.唐,但這都是千真萬確的。”金銘絞盡腦汁地整理著自己的思緒,語氣迫切而悲傷,“我叫金銘,我是你未來的丈夫;我這里的日期是2008年的7月3日。我不知道這種時空錯亂現(xiàn)象究竟意味著什么,但是我相信,這一定是上帝親手創(chuàng)造的一個奇跡!”

        對方顯然聽不懂他的話,“你這個人說話怎么不著調(diào)?我還沒有男朋友,哪來的丈夫?——不跟你胡扯了,我用的是王璐的電話卡,卡上的錢就快用光了!”

        “慢著,別掛電話!”金銘忽然想起蘇朋今天下午告訴他的話,8年前,王璐在403號房間自殺,日期便是7月3號夜晚。“王璐呢,她現(xiàn)在在哪里?”

        “她在出租屋里,一整天她都在睡覺。她今晚不讓我回去,我打算在網(wǎng)吧里玩通宵!——她近來總是精神恍惚,做事說話不著調(diào),傍晚她把我從家里趕了出來,還說:今晚你別回來了,看見你就煩!——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要自殺!”金銘在這邊驚叫,“她要在今晚上服藥自殺!——你快回去,說不定還能阻止她!”

        那邊同樣驚呼了一聲,“你這人說的話又怪異又可怕,但是我寧可信其有,我現(xiàn)在就回家去!——順便說一下,你給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我不會忘記你的!”

        “啪”的一聲,電話掛斷了,金銘看了看表:23點35分,那邊應(yīng)該是同步的這個時刻。他心想:但愿她能拯救她的同伴。

        手機上有來電顯示,剛才通話的號碼是6672251。金銘來到那個電話亭,機座雖然已經(jīng)損壞,但上面印有本機號碼,他仔細看了看,果然是6672251。

        他在電話亭里久久不愿離開,不斷地深呼吸著,希望能夠嗅到8年前妻子在這里留下的氣息。

        五

        金銘躺在床上,沒有開燈,窗外懸著一輪明月,403號房間里的一切都顯得那么模糊而不真實。金銘默默地思索著:

        一個人如果能夠回到過去,那么他需要補救的事情會有很多,比如:修改彩票號碼、及時拋售股票、重填高考志愿,甚至回去重新投胎等等;如果都能夠?qū)崿F(xiàn),那么這個世界就再無缺憾了。但是,改變命運并不如悔棋那般容易,人生講究落子無悔,不管你走的那一步是好棋還是錯著,所造成的后果,無論如何是賴不掉也逃不脫的……

        但是今天晚上仿佛并非如此,金銘試圖讓自己的妻子改變過去,如果她真的拯救了王璐,那么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今晚上所改變的一個棋子,以后會不會影響整個命運的棋局呢?——金銘喝了不少酒,大腦異?;钴S,思想甚至已經(jīng)上升到了哲學(xué)的層次。

        第二天早晨,陽光格外充足。金銘起了床,通過窗口,看到樓下人頭攢動,好像出了什么事故。金銘顧不得洗漱,忙跑到樓下。

        街上聚集了好多人,都仰著脖兒梗向天上看,有的人還拿著相機,頻頻拍照。金銘抬頭觀望,頓時也驚呆了:天上出現(xiàn)了兩個太陽,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仔細觀察運行軌跡,可以發(fā)現(xiàn)它們正在互相靠攏。

        有群眾議論道:“這種情況8年前就出現(xiàn)過一次,誰還記得是哪一天?”

        有人附和:“也是7月4號,是2000年的7月4號;后來氣象學(xué)家說:這是由于大氣層反射所造成的!”

        “這不希罕,天上出現(xiàn)四個太陽的情況我都見過!”

        “嘿,莫非你是外星人,在外星球見到的?”

        地面承受著雙重的炙烤,幾十分鐘后,大家都看得疲憊了,于是紛紛散去。金銘也回到住處,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出門時把鑰匙給鎖進屋里了。房東那里有備用鑰匙,金銘只好又來到樓下。

        房東蘇老漢并不在自己屋里,里面有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正在整理房間。她告訴金銘:房東今天早上出遠門了,出租樓暫時由她照管。

        金銘說明了情況,那女人一邊從抽屜里取鑰匙,一邊問他:“你住那個房間?”

        金銘如實回答了。

        “哦,你住在403號房?”那女人微微露出一些笑意,“我原本打算把那個房間裝修一下,然后改成一個書房;現(xiàn)在既然被你租住了,那就算了!”

        她找到了鑰匙,領(lǐng)金銘上樓。金銘問她:“你和房東是什么關(guān)系?”

        “哦,怎么說,他是我公公;”這女人說話和隨和,“ 我剛從外地回來,凌晨一點鐘才下的飛機。——對了,今天凌晨我在下面叫門,有沒有打擾到你們?”

        “沒有,反正我是沒有聽到!”金銘隨口回答,驀然心里產(chǎn)生了疑惑:她說她是蘇家的兒媳,莫非除了蘇朋,蘇父還有一個兒子? 她開了房門,兩人一同進入房間。

        “和八年前比起來,這個房間并沒有太大的變化!”這女人的語氣頗為感慨,她指著墻上一張2000年的掛歷,又說:“瞧,這還是我當(dāng)年親手貼上去的,竟然保存到現(xiàn)在!”

        金銘吃了一驚,脫口問道:“怎么,八年前你在這里居住過?”

        “是啊,”她笑靨如花,“當(dāng)初我就是在這里遇見我老公蘇朋的!”

        “什么,蘇朋是你的丈夫?”金銘猛然提高了嗓門,“告訴我,你是誰,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聳聳肩,對他表示不理解,并沒有立即回答。

        金銘思忖了一會兒,甚至對自己的想法都有點恐懼,他盯著對方說:“王璐,你是不是叫做王璐?”

        那女人點點頭,目光疑惑。

        “天哪,世界果然亂套了,”金銘掐著鬢角,思考良久,接著自言自語一般說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八年前的那個晚上,文冰冰得到我的提醒,及時回到這里,拯救了王璐,命運的格局就此發(fā)生了改變,王璐活了下來,一直到現(xiàn)在,并且和蘇朋結(jié)了婚……啊,聽上去這是多么荒.唐啊,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就像現(xiàn)在天上懸著兩個太陽,若非你親眼見到,怎么會輕易相信……”

        這番言語若同夢囈,王璐睜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金銘好容易穩(wěn)定住自己的情緒,急切地問她:“八年前你在這個房間里,曾經(jīng)企圖要自殺,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情況?”

        “你怎么知道這回事兒?”王璐更加吃驚了,“嗯,讓我想想;那天晚上我確實服用了整整一瓶安眠藥,后來我的室友及時回來,把我送進醫(yī)院;當(dāng)時多虧了她,否則我性命難保!”

        “你的那位室友,她是不是叫做文冰冰?”

        “天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究竟是誰?”

        遇上如此怪誕的事情,讓金銘如同墜入了幻夢之中。他心里說:“或許,我可以稱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這時,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你是什么時候嫁給蘇朋的?”

        “我們結(jié)婚已經(jīng)五年了!”

        “那么,蘇朋現(xiàn)在在哪里?”

        “他在本市的一家戒毒所里!”

        王璐走后,金銘立即撥打了蘇朋的手機,但是服務(wù)器提示是空號。于是他又撥打了戒毒所里的固定電話。工作人員回復(fù):“您要找蘇朋蘇醫(yī)生嗎?請稍等一會兒!”

        金銘張大了嘴巴:蘇朋什么時候變成了醫(yī)生?

        有人接了電話,果然是蘇朋的聲音。

        “我是金銘,你聽不出我的聲音了么?——怎么,難道你的命運也改變了,你什么時候成了一名醫(yī)生?”

        “嚴(yán)格來說,我是一個精神病輔導(dǎo)師,負責(zé)戒毒人員的心理治療。——對了,您是誰,您有什么事?”

        “哈,你是個精神病輔導(dǎo)師,這正好,這里有一位神經(jīng)病需要幫忙,他急需要有人向他解釋一下:現(xiàn)在究竟是他自己發(fā)了瘋,還是身邊的這個世界發(fā)了瘋,哈哈哈……”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正午,窗外的兩個太陽即將在天空中央并合。格外的陽光照在金銘身上,他覺得自己將要崩潰了!

        六

        從中午到現(xiàn)在,桌上的電腦一直開著。金銘在屏幕前默默地守候著,他深信,奇跡的程序一旦被上帝所啟動,就一定會持續(xù)運行下去,直至產(chǎn)生出一個結(jié)果。——但是,這究竟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jié)果呢?

        下午兩三點鐘,聊天室里“紅裊衣”的頭像激活了,金銘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對方就已經(jīng)發(fā)來了信息:

        “是你嗎,金銘?——昨晚實在是太驚險了,如果我晚回去半個小時,就只能見到王璐的尸體了。——她現(xiàn)在在醫(yī)院里,已經(jīng)洗了胃,醫(yī)生說不久就能出院!——昨晚多虧了你的提醒!你在哪里,我想要見見你!”

        看來,文冰冰依舊不相信他們兩人并不是處于同一個空間之內(nèi)。金銘想了想,這樣回答:“如果條件允許,你可能會見到8年前的我。但是我不知道怎么來聯(lián)系那個時代的我!”

        “你說的話總讓人感到費解!——對了,你說你是我未來的老公,那么我問你,我是怎么嫁給你的,而我后來又怎么樣了?”

        看到這個問題,金銘驀然打了個寒顫:文冰冰如果嫁給他,將會在七年后死于難產(chǎn);——這便是命運的正常進程。

        金銘?yīng)q豫著沒有回答。這時,文冰冰又發(fā)來了信息:“我要去學(xué)校了。今晚我還要來網(wǎng)吧上網(wǎng),希望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不是在網(wǎng)絡(luò)上,而是在現(xiàn)實中!”

        兩個太陽在正午的天空中并合之后,就再也沒有分開過,沿著亙古不變的軌道,仍向西邊滑落。

        金銘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當(dāng)年“麗華”藝術(shù)學(xué)校就在附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個工廠,大門緊閉著,當(dāng)年學(xué)生們來來往往的情景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路過翠柏街27號,金銘在那個廢棄的電話亭旁停住了。他驀然想起,8年前他和文冰冰在這里初次相遇時,正好是7月4日的夜晚。

        他閉上雙眼,竭力讓當(dāng)晚的情景在腦海里重現(xiàn):當(dāng)時已經(jīng)將近12點,他從酒店里出來,醉醺醺地走過這個電話亭,看到有個姑娘在這里打電話;然后他繼續(xù)向前走,在十字路口那邊出了車禍,不久,文冰冰趕到了那里,向他伸出援助之手……

        想到這里,金銘匆忙回到住處,在電腦上給文冰冰留言:“我們終于可以見面了,就在你那里的今晚;不過你見到的,將是8年前的我,我那時還不認(rèn)識你。——今晚不見不散!”

        也許是受到了不明天文現(xiàn)象的影響,晚飯后云臺區(qū)忽然斷了電,整條街道陷入黑暗之中。不一會兒又刮起了大風(fēng),天氣雖然依舊晴朗,但是溫度驟然降低了十度。七點半之后,街上便冷冷清清,商店也都關(guān)了門。唯有金銘急得團團轉(zhuǎn):沒有電源,無法啟動電腦,也就不能通過網(wǎng)絡(luò)再次聯(lián)系到文冰冰。

        將近午夜,風(fēng)忽然停了,天上一輪圓月格外皎潔。不久,奇特的天文現(xiàn)象再次出現(xiàn)了:天穹中的月亮漸漸分裂成兩個,一個向東,一個向西,間距逐漸在擴大,和白天那兩個太陽的運行軌跡恰好相反。

        金銘敬慕地仰望著天空,心想:“這個世界一定是患上了間歇性癲狂癥,眼前的天文景觀,以及近來不斷發(fā)生的時空錯亂現(xiàn)象,就是一個憑證!”

        就在這時,金銘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6672251,急忙按下接聽鍵,果然傳來了文冰冰的聲音。

        “怎么回事兒,我看了你在網(wǎng)上的留言,你說我們今晚可以見面,可是現(xiàn)在你還沒有到來,莫非又要爽約?”

        “今晚不會了。不久后你就會看到我了!——嗯,讓我想想,我當(dāng)時穿著一件紅色襯衫,剛喝了酒,步履蹣跚——”

        金銘坐在房間里,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xiàn)著當(dāng)年的情景。

        不久,聽見文冰冰在電話里尖叫:“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從西邊走來一個穿紅衣的男人,那是不是你,對了,你還有沒有其他的什么標(biāo)志?”

        金銘想了想,回答:“上高中時,我騎摩托車摔了一跤,右手手背有塊傷疤!”

        “哎喲,那個男人正在向我這邊走來,——你等會兒,他已經(jīng)到了我身邊,他好像有什么話要問我!”

        過了一會兒,金銘聽見文冰冰又拿起了話筒,“原來他是在向我問路,他問我那里可以攔到出租車。”

        “他是不是向十字路口那邊去了?”金銘這樣問,同時心想:“沒錯,如果不出意外,那個8年前的‘我’,一會兒將會在那里同一輛汽車相撞!”

        “是啊,他快走遠了,他走路的樣子搖搖晃晃!”

        金銘忙向她說:“你快叫住他,讓他別往那邊去了,那邊很危險!”

        又過了一會兒,金銘聽她無奈地說:“他不聽,已經(jīng)走遠了!”

        “啊,看來我命中難逃此劫!”金銘苦笑著說。不久,他果然從電話里聽到文冰冰的尖叫聲:“哎喲,不好,我看到那邊有車禍發(fā)生,那個男人被車撞了,看來情況不妙,我要去看看他,我掛電話了!”

        “慢著,慢著,別掛電話——”金銘早已經(jīng)被這種時空錯亂現(xiàn)象弄得痛苦不堪,他用手絞著頭發(fā),拼命整理著頭腦中紊亂的思緒。“讓我想想,讓我想想,”他象是在自言自語,又象是在說夢話,“事情似乎并沒有產(chǎn)生改變,接下來的情況是:你救了我,然后我們相愛,結(jié)婚;婚后由于我的無能,而讓你一直過這拮據(jù)的生活……”

        “你究竟在說些什么?你要把我急死了!聽——那個人在慘叫!”

        “別理會他,你只需聽著,”金銘在電話里的聲調(diào)同樣痛苦不堪。他繼續(xù)自言自語:“——沒錯,婚后生活上的拮據(jù)也許并不算什么,可是未來呢?未來的路程充滿了兇險,七年后你將死于難產(chǎn);——嗯,在這里我仿佛又一次看到了你彌留之際在病床上的痛苦掙扎……不,這不是你應(yīng)該得到的結(jié)局,你應(yīng)該活下去,而現(xiàn)在,正是改變命運最佳契機!”

        “你究竟在說什么呀?”

        一番自言自語之后,金銘已經(jīng)淚流滿面,他斬釘截鐵地向文冰冰說:“聽著,別去理會那個出車禍的男人,千萬別去救他!”

        “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掛上電話,徑直回到你的住處!”

        “那男人呢,他要是死了怎么辦?”

        金銘心里登時咯噔了一下:是啊,如果那時我死了,現(xiàn)在的我還會不會存在?但是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這樣回答:“如果用我過去的死亡,能夠換取你未來的生命,那么我覺得,這是一筆劃算的交易!”

        不久后,電話自行掛斷了,超越時空的對話就此宣告結(jié)束。

        金銘默默地看著窗外的月亮,心中所感受到的,反而是一種如釋重負的平靜……

        收尾

        這一宿,金銘平穩(wěn)入睡,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但是等他醒來時,現(xiàn)狀已經(jīng)有所改變。

        他下了床,身體還沒有挺直,便一個趔趄撲倒在了地面上。起初還以為是意外失足,再次努力要站起來的時候,他才發(fā)覺,自己的左腿已經(jīng)完全使不上勁了。——膝蓋以下,小腿骨胳嚴(yán)重扭曲,肌肉萎縮,看上去就象已經(jīng)殘疾了好多年。

        金銘目瞪口呆,掙扎著站起來,終于適應(yīng)了這一瘸一拐的行走方式。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金銘自言自語,“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嗯,回到八年前的那次車禍中,如果文冰冰沒有及時相救,自己便很可能落下個終身殘疾!——看來,昨天晚上文冰冰果然聽從了我的話,并沒有救我,于是改變了命運的軌跡,造成了目前這種殘酷的現(xiàn)狀!”

        “這就是代價,這就是結(jié)局嗎?”金銘癱坐在地上,茫然四顧,欲哭無淚。

        下午,蘇朋回到了這里,他和金銘在走廊上相遇了。按照目前的現(xiàn)狀,蘇朋并不認(rèn)識他。兩人擦肩而過,忽然蘇朋轉(zhuǎn)過身來叫住了他:“我覺得你很面熟,我們以前是不認(rèn)識?”

        金銘苦笑不已,不知如何回答。

        “讓我想想,”蘇朋皺眉思索,“我記得在八年前的一個晚上,有一個男人在十字路口那邊出了車禍,當(dāng)時我恰好路過那里,便把他送進了醫(yī)院。——實在可惜,醫(yī)生說如果再早來幾十分鐘的話,那人的左腿就保住了!——那個人是不是你?”

        金銘幾乎啞然失笑,他諷刺地想:上帝安排得挺妥當(dāng),上帝并沒有讓他在那次車禍中死去,而是讓人隨后救了他,而救他的人,竟然是蘇朋!

        這時,蘇朋忽然遞過來一張名片,說道:“我看你一個殘疾人,也挺不容易;這樣吧,我們單位要招聘一個保潔工,并不拒絕殘障人士;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下午可以到那里去應(yīng)聘。——就說是我推薦的,準(zhǔn)能被聘用!”

        起初,金銘在蘇朋的推薦下,才來到了這個地方,如今故事的結(jié)局,仿佛又以某種形式回到了起點,這真有趣!——金銘不無諷刺地想。

        他接過名片,依舊站在那里,許久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下午,金銘收拾了行李,依照蘇朋的指示,去往戒毒所應(yīng)聘保潔工。

        公交車上很擁擠,他剛上去,便有一個學(xué)生模樣的年輕人給他讓了座。起初他還覺得有點納悶,后來恍然大悟:自己如今已經(jīng)成了一個殘廢,理應(yīng)受到如此的關(guān)照!

        坐上去不久,忽然聽到后排傳來一個聲音:“老公,你到這邊來!”

        聲音很熟悉,金銘立即回過頭去,一張久違的面孔出現(xiàn)在眼前,正是文冰冰。一陣眩暈感從金銘的頭頂傳遍全身。

        “是你嗎,文冰冰?”金銘簡直不知道怎么開場白,“你沒有死,——你也活過來了?你的命運也改變了嗎?”

        文冰冰懷里還抱著一個嬰兒,一雙大眼盯著金銘,神情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們以前認(rèn)識嗎?”

        “我是金銘,你不記得我了嗎?”金銘的眼中依舊充滿著熱望,“我是你的丈夫呀!”

        這時,一個男人挨著文冰冰坐下了。文冰冰將懷中的嬰兒遞給那男人,同時向金銘說:“你一定認(rèn)錯人了,這才是我的丈夫!”說著,她依偎在那男人的懷里,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公交車停在了一個站口,那對夫婦起身要下車,走到門口,文冰冰停住了,回頭看著金銘:“你剛才說,你叫做金銘?這個名字我很熟悉!”

        雖然是夏天,金銘卻覺得渾身冰涼。他現(xiàn)在所能感受到的,是一種至深的酸楚。他甚至都不愿抬頭看她,因為只要一抬頭,不爭氣的淚水就會滑眶而落。

        文冰冰見他不說話,只好轉(zhuǎn)身下了車。金銘依舊不死心,趔趄著追到車門口,恰好聽見了文冰冰對她丈夫說的話,“我以前是不是給你說過:8年前,我在藝術(shù)學(xué)院上學(xué)的時候,曾經(jīng)在網(wǎng)上遇到一個網(wǎng)友,他口口聲聲說,他就是我未來的老公,對了,他的名字就叫做金銘……”

        汽車啟動時行得很慢,透過車窗,依舊可以看見文冰冰纖弱的背影,她一步一回頭,仿佛對那段在時空中糾纏的愛戀,依舊保留有一絲記憶,投向這里的目光無比惶惑,無比凝重。

        金銘依舊趴在車窗前,淚水已經(jīng)汨沒了他的臉龐。汽車漸行漸遠,越來越快,不久,妻子的身影,連同那段刻骨銘心的回憶,都呼嘯著離他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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