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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愛的故事:談談愛

      時間: 曉晴1082 分享

        不知道怎么開始,“愛”這東西,從古到今都是一個永恒的神圣的話題。

        記得12歲那年的冬天,在西安住院,先是要排隊等醫(yī)生做手術,后是手術之后,因為傷口問題要慢慢愈合,時間久了,獨自一人混跡于醫(yī)院,沒有了父母的陪伴,白天和小病友瘋跑,和醫(yī)生護士嬉戲。其實夜靜了的時候,一個人蒙在白色的被子里,來蘇水的味道充滿著沒有夢的夜,心里在怨恨父母家人,感覺自己那會兒好可憐,被家人遺棄了一般。

        起初父母會換班來陪我,會滿足我的要求,每天晚上都跑很遠的路拿著帶有余溫的烤羊肉串,從大馬路的那頭跑過來,跑到馬路的這頭,隔著醫(yī)院上鎖的柵欄門,遞進來,看著我吃,那時候初冬的夜,馬路上路燈的余溫照過來,我吃的真香。有時候會讓父親或者母親吃,他們卻從來都沒有吃過,總是我一個人吃完,十串還是十幾串,我吃串的時候,父親就離著我一段距離悶頭吸煙。再然后就變成隔了幾周的周末,父親會來一次,背著他的大郵包,坐在我的病床旁,一會兒變出一個桔子,一會兒變出一個蘋果,也很滿足我。

        我會問他要媽媽,他說媽媽忙,忙工作,忙哥的婚事,忙家里過春節(jié)。可是伴著夜幕來臨,每次他都是拖著沉長的步子,離開病房的樓道。我攆出來,他說回去吧,快回去!然后我躲在樓道與樓梯的拐角處,看著他就著西京醫(yī)院那長長的混暗的斜坡樓梯,往下走,手先是扯扯癟下去了郵包的背袋,再是用右手整整頭上的帽子,然后走過樓梯的拐角,然后我會轉過來趴著樓道的窗戶臺,看著父親出現(xiàn)在一樓的小花亭那,吸煙,深冬的晚上,漆黑的夜,似乎可以看見他悶著頭,煙頭一滅一亮,然后,走掉了,硬生生地走出我的視線,那會兒我的心里也跟著他硬生生起來,告訴自己,叫你們不要我,我就不想你,就不哭,我不哭......

        然后,年來了,和小伙伴們在醫(yī)院的平臺上,一點一點,可以費掉一整天的時間,把所有的小鞭炮扯開,把一點一點火藥聚集起來,擺出各式花形烙在石板上,可以玩幾天。把父親拿的桔子挖個小孔,一點一點地把桔瓣精心掏出來,做小桔燈,然后,然后就著板正而又被自己記的雜亂的課本,讀背影,一句一句讀,讀著讀著會有淚,讀著讀著課本里會有父親扯著郵包背袋的樣子,會有父親來回扭帽沿,整帽子的樣子,會有父親冗長的步子聲,會有父親伴著拖沓的步子聲咳痰的聲音,這一切,一起排山倒海壓向坐在小凳上的我,壓向蒙在被子里的我,壓向那個平臺上獨自一個人哭著的我。初春的寒峭中,醫(yī)院的平臺上掛滿了白被單,其中的我,望著遠方,遠方什么都沒有,我呆呆地想,真不知道,愛是什么?是平淡還是無奈,還是必須要分開,還是想哭而又不能哭?那時,我的父親50歲。

        再回到家以后,父親慢慢地也會按點兒地回家與家人一起吃飯,會偶爾有時間陪媽媽和我散步,會在春節(jié)前支個鐵鍋給我們炒花生,而弄得滿臉黑灰。但是,家庭氛圍由嚴肅轉向溫馨,一次圍著小飯桌吃飯當間,突然我給爸爸講趴在窗臺上看著醫(yī)院涼亭下的他,一直猜想爸爸在想什么,一直追問爸爸為什么硬生生地從走廊上走掉,從不回頭看我一眼,為什么對我那么地放心?爸爸煽情地說,因為他不好意思回頭,因為他每次都不想走又不得不走,因為從不掉淚的他每次離開我走的時候都是滿臉淚水,因為他要平復心情,要隔舍不忍,所以他總會再點一根煙,總會再望望那個有著我而又看不到我的小窗戶,然后悵然離去。那時聽父親講這些,那時父親帶著我散步和看電影,我是真幸福啊。那會兒哥哥姐姐都已工作、成家,他們的童年、少年連想都不敢想的歡樂,父親全給了我,在那個小四方的院子里,抬頭望天,我像是隨著鴿子在飛,天上的云彩像極了我的笑臉!再隔一段時間,我再問一次父親,當初拖著步子離開走道,為什么不回頭看我,他的臉慢慢又板起,正襟警告我,這件事不準在提,過去就過去了,不要再提!我原本想再回味一次被愛的幸福,可惜就這樣戛然而止,我很茫然,倚坐在盛夏的夜里,天上有星星,可是星星不告訴茫然的我,我真不知道,愛是什么,是熱情還是深沉,是壓抑還是做作,是美好還是掩飾?

        那會兒,哥哥姐姐已經(jīng)工作很久,有時候也會帶著我玩,我多猖狂啊,幾乎要飄到房頂了,每每哥哥姐姐忍不住的時候,也只是無奈地給我個背影,從不敢呵斥我。當時,同學們都學會騎自行車郊游的時候,我不會,爸爸也不允,總是不放心。再到后來,上了高中,必須要騎車上早自習,上晚自習,父親不得不放手了,他帶著我去家門口學校的操場,教我騎車子,我不敢啊,我不會啊,爸爸扶著跑,一圈、二圈、又一圈,可是,我不會按著步驟:靠、掏、然后跨過橫梁騎上去,爸爸怎么講解都不能會,那個暑假快開學的悶熱下午,老頭扶著自行車后座,跟著我跑了幾乎一個下午,到后來,爸爸說我放手了噢,放手了!我喊,不要啊,爸爸不要!自行車往前沖了出去,我倒了,車子也倒了,車子壓在我的身上,身后的爸爸,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眉頭是川字,左手插著腰,右手叼著煙,看著我起來,看著我扶起自行車,看著我情緒慢慢平靜,不再扶我,站在旁邊,不說話,看著我一個人開始慢慢練!那會兒的我,憋著一口氣,叫你不理我,我自己練,居然也上道了,之后一段時間,我很炫耀,炫耀我一個人學會了騎自行車,那種洋洋得意的神情始終不敢與父親對視。呵,我可以不碰到他,因為我比他還早出晚歸!那個時候,入秋的清晨或者深夜,伴著路燈,獨自一人,或是和同伴一起,放空手騎著自行車,或是使勁按著車鈴飛奔在空曠的馬路上時,我會突然想起,那個皺著川字眉的老頭,悶悶地一聲不響盯著我的神情,我的思路和笑聲會頓下來,我在想,真不知道愛是什么,是耐心還是嚴肅,是妥協(xié)還是對抗,或者應該是不茍言笑?還是無時不在的畏懼、想逃又逃不掉?

        突然間,要出嫁了,紛紛擾擾,忙忙碌碌一陣子,結婚的前一夜,突然間就靜了下來,按照風俗,那個晚上要和父母一張床睡一晚上,我們三人,打腳頭睡覺。那會兒,突然感覺彼此間的不舍,雖然沒有言語,好久好久我都沒有入睡,還是這間屋,小學的時候,還和父母擠在一張床上,夏天總是要坐在爸爸身邊給他搖蒲扇,十分鐘五分錢,爸爸說十分鐘夠買一根老冰棍了,別再搖了。我說不,你別睡著,我可以繼續(xù),然后我會搖一個小時,然后等著午后醒來的爸爸,誠實地給他報數(shù),等著領賞。其實那時候我寧肯不吃冰棍,或者總是眼巴巴地等著暑假賣冰棍的哥哥回來,賣完了的他是歡喜的,賣不完回來的他,我是歡喜的,不管化了的水還是快化的冰棍,我都是渴望著的。但是我搖蒲扇掙的錢,萬萬不可以買冰棍的,全送給了學校附近的小書攤。記得有一次,我給爸爸扇扇子,竟中暑了,媽媽惱了父親好久,也成了左右鄰居好久的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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